構樹的秘密

我所居住的二樓老公寓後陽台，下頭有個畸零地廢園。曾經長了四棵木瓜樹，後來不知為何，被砍了。之後這三不管地帶，就長了一些我無法確切叫出名字的植物，看起來很野、很有生命韌度的那種。

廢園裡的植物當然沒有人會去澆水、拔草，那些草葉便頗有自知之明地野生著。
地上還歪倒著一個醒目的燒香用紅漆鐵桶（只有初一、十五才被某咪郎主人記起，拿出去用），珠頸斑鳩與野貓都在此活動。

畸零地的三面圍牆周圍鄰居，屋裡會傳出麻將聲、不透明窗子透露出電視機的光影、三不五時還有人修理屋子敲屋頂撞牆壁，傳出極為刺耳的鑽刺機械聲，很難令人心平氣和過日子。（不知道台灣人為何如此愛修理屋子？我戲稱為「施工奇案」）

自從木瓜樹被砍伐後，原本我想，這園子也就更加荒廢了。沒想到有一棵其貌不揚的「蕪枝」卻愈抽愈長，枝開葉散。夏日曝曬，慘酷風颱全熬過了，無視我的觀感，目前竟高過了二樓屋頂。

對於這棵無名樹，我有一些好奇與成見。它叫什麼名字？是鳥兒撒種來的嗎？天地不仁！為什麼它不是我喜歡的麵包樹、欖仁樹、或開香花的緬梔？為什麼我的「後花園」不能「從天上掉下來」一些優雅樹種？

一天，姊姊來家裏探視。我向她抱怨這棵「亂七八糟」的樹，來歷不明又醜八怪。姊姊看了看，說：「是構樹」、「它對你沒意義，但是你不知道它對其他生物的意義」。

之後我查了資料，才知道構樹又名「鹿仔樹」，樹葉是農家餵養豬牛羊的好飼料。維基百科網站寫了許多構樹的好話，「樹皮可以造紙，且非常耐煙塵，可以作為工廠、礦山區的綠化用樹，生長力旺盛，與血桐都是平地、低海拔地區的先驅植物……」。

近日，我一直在思考為何此棵構樹會出現在後陽台的廢園？也許它想告訴我，「一棵樹、一點露」？它無法以優雅的姿態從天而降討好我，事實上，它就是長這樣。隨便你愛不愛。它抽枝、茁壯、成長，只為了完成它自己在這宇宙中的角色，不為別的，只是簡簡單單作自己。

我時常在後陽台觀望它，思考我們之間的「人樹關係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