單身女拍婚紗照

有時候，會在靜夜裡想起若干失聯的朋友。其中兩位年紀相若的女性朋友，曾經不約而同告訴過我，她們在接近四十歲前，隻身走進婚紗照相館，披上白婚紗，為自己拍下單身婚紗照。

未婚的她們告訴我：跑進婚紗店挑選白紗禮服的喜悅；拿著自己的沙龍照愛戀地說自己的婚紗照真好看，......當然，不容易在言談中去析透行為背後的動機。這年頭，沒人規定未婚女不能拍單人婚紗照，就圖個快意。

我一直認為她們的行動勇敢。至少，我不會像她們那樣做。叫我一個人拍婚紗照？搞不好我會哭吧？

不過，我認為勇敢的事情別人未必同感。有一次在家中我與母親提及未婚女拍單身婚紗照的事，媽媽說：「嗄，這會嫁不出去耶！」（看吧，我們女生就是從小被嚇唬大的）

人類和其他生物一樣，有求生存與繁衍後代的本能。不過，自詡是萬物之靈的人類，有許多文化制約，把繁衍後代的事弄得複雜。每個社會都有一些不成文規定暗示女生這個不能做、那個不能做，否則－－「你會嫁不出去喲」（這句話，很有懲罰意謂），也因此，許多適婚年齡的女性活得相當「心苦」。

一位女性朋友告訴我，「不知為何，自己要做這麼多感情的功課」......其實，大多數女生大多數的時間都拋擲在研究「感情的功課」吧。我們算命、化妝、挑衣、改名、學烹飪、學歌舞、學美姿美儀......為了找到合適的結婚對象，我們無所不用其極。我們關注愛情結婚，直到耳邊的警報器不再響；直到月經停掉；直到雞皮鶴髮。

有時候觀望周遭，我愈來愈感覺到：我們女生被這世界騙得好慘－－如果我們成年後要花這麼多時間追愛逐婚，那麼，求學時期何必學什麼Sin、Cos？何必跟男生拼理工科？如果看彩虹數星星抬頭看就好；何必學物理呢？


去年夏天看岩崎知弘畫展，展示牆上寫著一些畫家自述，大意是說，她很高興自己不再是二十歲的女孩，而是個成年人了。並且，她絕對不願意時光倒流。因為，如今的她，是經過跌跌撞撞、不斷取捨的年輕時日後，心智成熟了。她不再為許多世俗價值感到苦惱。

我為岩崎知弘的敘述喝采。的確，智慧是經過跌跌撞撞、日積月累得來的。

年過四十後，回想年輕時，有兩位朋友去拍了單身婚紗照－－她們似乎向我呼喊，「我想結婚！這輩子我非結婚不可！」，如今想起來，我真希望自己有一台成本計算機，好讓我具體數算女人為了婚姻制度付出多少代價。


後記：
最近有位優秀小友為文，嚴責自己優秀－－「無德」。

祝福正在跌跌撞撞的女生，早些發現自己的精彩，早些關掉自己耳邊的警報器。因為，有些女生天生壯麗，本質就是壯麗。壯麗並不是錯。

試想：珠峰會怪自己長太高嗎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