連芳貝----無可取代的指揮神采

昨晚（1／24）去中山堂聽台大合唱團公演，座無虛席。這些年來我定期去聽台大演出，票房一直很好。今年該團開出「我期待」的主題，在下半場演唱數曲張雨生歌曲集，不曉得是否有許多粉絲響應？總之，我差一點買不到入場券。

對我這枚從小參加合唱團的「音癡」而言，聽認真的學生唱歌固然快樂，其實，看老學姐連芳貝指揮才是我進場的主因。


她就是知道聽眾要什麼
昨晚的音樂會照例在上半場排出宗教音樂，下半場則演唱中外名曲。上半場行禮如儀結束後，下半場一開始，一曲林強代表作「向前走」所改編的合唱曲轟動全場，三位可愛的男生以生澀卻誠懇的肢體動作、仿音樂劇般的演出，表現南部孩子勇敢闖蕩台北的期待心情，讓聽眾全笑了。曲子甫結束，聽眾喝彩聲連連，台下那股熱勁，好像英國國王歌手合唱團在台北高唱「上海灘」一般鬧熱——我就是知道，指揮連芳貝的Style，又回來了。貝貝（連芳貝的暱稱）就是知道聽眾要什麼。

我是在大學參加振聲合唱團時，知道貝貝這個人。她是該年的合唱團指揮，當年公演時曾演出「蝙蝠」曲目。雖然她主修社會學，那一出手令人讚嘆的指揮手勢與神采，只能說是一種無可取代的天份、天才。貝貝大學畢業之後，到美國科羅拉多大學主修指揮學，回國後，一直奉獻心力在合唱音樂的推廣、深耕。


音符 　是手掌中跳躍的小文鳥
貝貝所涉獵的曲目寬廣，她的家裏有一台影印機，專門處理各種繁複的曲目。家中每個角落，都有播放機可以聽音樂。我記得，貝貝大學時還曾經為合唱團徹夜謄寫譜子，反正，她這個人似乎是為了音樂來到人間的，再繁難的曲子，到她的手中，變成有條不紊的音符，那流暢、清楚的姿勢、背影，使得我一直希望能在台下好好拍幾張工作照。

這幾年貝貝一直致力將音樂劇帶入國內合唱圈子，數年前她曾經創辦了「音樂劇坊」 ，帶著一群對音樂死忠的愛樂歌者，開發了不少百老匯音樂劇的演唱，該團有多位殊異人士參與，至少我知道有一位民航機機長也在劇坊又唱又跳、solo一段。

不過，或許因為台灣音樂劇的市場尚未成熟，據我所知，該劇坊撐得相當辛苦，後來貝貝終於忍痛把劇坊收掉。聽說，劇坊收掉的最後一天，全團團員淚如雨下。

該團收掉之後，那些熱愛音樂的種子成員並沒有因此息唱了，有團員組成「神秘失控」音樂團，遠征國外拿下人聲音樂大獎。去年冬天，貝貝與幾位音樂人所成立的「嵐創作體」，則在台北皇冠小劇場連續演出一個月的美國音樂劇「I love you, you are perfect, but now change.」，一張入場券750元，當初掏錢買票時，我還以為是被「裝笑維」，怎麼一張票那麼貴！不過，看了那21段的探討男女關係的精彩表演，我認為這票價是值得的。


女性瀟灑手勢 　難能可貴
在國內樂壇，當然，每一位合唱指揮，都是千中選一的，每個人有各自的風格與詮釋方式。在我看來，貝貝確有指揮天才、與眾不同，她的指揮手勢很清楚、肢體很輕鬆流暢，並且有著一份難以形容的瀟灑。光是坐在聽眾席看她的指揮背影，我都能夠理解面對她的合唱團員，能有她指揮，是一種愉快的歌唱享受。

若我對她的台上演出唯一想挑剔的，就是她那101套黑色褲裝。一次我問她何不換著長裙出場，她說為了音樂，她必須著褲裝。言下之意，她為了專心做音樂（Muzik machen），其他的考慮是次要的。

貝貝就是這樣子的人，默默耕耘、不求聞達。她似乎也一直以此方向為理想，多年來將熱情與心力放在國內學生合唱團上。我想合唱圈子鮮少人不知道她，但是她從來就不是個愛出風頭的話題人物。才女的樣貌我固然看過數位，但是，貝貝最為符合我心目中才女的形貌。

她的耕耘、奉獻人生觀，似乎深深影響了她的思想。
有一回她與我談到我所寫的一篇小說「心殘」，故事女主角極盡可能地頹廢。向來率真的貝貝讀了大大不以為然，認為該女主角是個笨蛋白癡神經質，浪費自己又浪費別人，是時代的大負擔。「為什麼她不去山區小學教書、奉獻自己呢？」她問道。

貝貝有所不知，那篇小說著力只寫兩個字，就是「頹廢」。頹廢到不可理喻。

藝術哪裡需要這麼多大道理呢？